灿身后无垠深蓝的海洋缸深处,静静悬坠着一轮硕大的,无法窥见全貌的鲸鱼骨架。
Vika,它是我的朋友,是一头幼年虎鲸的……骨架,它的母亲Natalie曾被我的父亲救助,后放归于南极海域。
……追踪器损坏,我们赶到那片公海时,捕鲸船已经离开了……Vika的尸体被他们充了气,身上插满无线电浮标,我第一次见到胀得像马上要爆炸的鲸鱼尸体,血染红了所有的海水……我7岁,吓得掉进海里……
花祈夏舍不得眨动眼睛。
她看得见少年睫毛与脖颈间飞舞的细小泡沫,他的面容与身姿比花祈夏见过的所有人都美,美得神圣,美得惊心动魄,直到他衣摆荡起一翻水纹,露出劲窄的腰,在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海水中拧身旋转,乔星灿雪白的脚自由地上下摆动——
少年朝她而来,发丝漂荡,隔着冰凉厚重的玻璃,花祈夏眼眶灼热,她无法控制地抬起手,与他掌心相贴,乔星灿对花祈夏笑了,背后是静谧湛蓝的海洋。
这一刻,她好似听见旷远悲怆的鲸鸣……
Natalie将我托举……祈夏,它游过自己孩子的血水与尸体,救我……
你或许听说过《鲸的死》,我的第一支独舞……他们都说那是舞台上的金奖,没人知道它其实是一支水下芭蕾……我爱在这里练舞……
人,太恶心了,这里,最干净。
乔星灿透过玻璃,抚摸女孩的眼睛,他眨眼落下的一串串气泡从花祈夏眼中升起,她眼里溢出的震撼穿过静止的蓝,尽数的,不留遗落地落在乔星灿的脸上——
那是好似看见海洋精灵的眼睛,美不胜收。
那是深山白蛇初次见到人类的眼睛。
祈夏,人类多残忍啊……我一直在想,是不是我和父亲给予Natalie的善良,让那头鲸鱼误以为人类的无害?它会不会后悔,自己回以善意的人类,就是想将它身体上下每一处血肉都利用殆尽的魔鬼?
乔星灿弯起一根手指,敲了敲玻璃。
花祈夏脑海中所有的喧杂都无声地退去,仿佛被潮水冲刷,她空旷无物的18岁人生画面上,第一次留下一抹深邃而潮湿的蔚蓝。
少年脚尖一垫,无形踏着水浪如一条鱼游动上浮,花祈夏的视野中只剩下那头静静睡在幽深处的鱼骨,和乔星灿衣摆摇曳的一道白线,明亮,好像刺入水底的光束。
她站得太久了,被那道渐行渐远的白光引着目光,恍惚自己也沉落在海的深处,静静仰望着捕鲸船的探照灯——
低头看得久了,谢共秋镜片后的眼睛被解剖台上满目的血红刺得灼痛,他口袋里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嗡嗡作响。
谢共秋放下解剖刀,摘掉手套从手机里摸出手机,旁边的老组长还在费劲地把诗念完:“鱼啊鱼啊……啊!你刺太多,肉太少。嘶……!嘶嘶!”
“组长,别嘬了,跟塞牙似的。”小警察见谢共秋拿着手机出去了,小心地搬把椅子坐下,“你读懂没?”
“我懂个蛋!写的什么玩意儿,我懂我现在诺贝尔了。”
暴躁的老组长“噗通”合上落了灰的诗集,咂舌感叹:“这年头儿,诗人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。”
门外,谢共秋接起电话。
电话那头嗓音低冽散漫:“祈夏呢。”
开门见山,谢共秋脸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无波无澜,那边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漠,继续问:“她哥拉黑我了,姓乔的和祈夏手机都打不通,你们下了飞机以后到底去哪儿了。”
谢共秋面无表情按断了通话。
过了两秒,手机再次接连“嗡嗡”起来,电话那边的人似是不悦地用力“啧”了声。
没等他说话,谢共秋再次挂了电话顺便把“燕度”的两个字拽进了黑名单。
做完这些,他目光在通讯录前段那加了三个“A”字母的备注上落了落。
褪下手套的拇指抚上“苞苞”两个字,良久,才熄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。
……
下午6点,乔星灿开车将花祈夏送到了梧桐巷子的东路交叉口。
花祈夏仿佛还没有从刚才前所未见的场景中回过神来,眼底映着橙红的夕阳,带有意犹未尽的惊叹和怅然。
“祈夏,今天谢谢你呀。”
乔星灿出水后洗了个澡,不过没有让花祈夏等太久,他卷曲的头发还没彻底干透,微潮而蓬松,衬得脸格外青涩温顺。
花祈夏连连摇头:“不,是我应该谢谢你,学长,我第一次——”想起那神圣而空灵的画面,花祈夏澎湃的情绪依然在胸口激荡,“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场面,真的。”
乔星灿侧过头,一滴不漏地将她眼底纯然的情绪吸纳,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,“以后我可以带你经常去,”
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,手腕上的黑银马蹄扣手链发出轻响,乔星灿转头看向外面来往穿行的车流。
这里周围有几个小型菜市场,下班买菜
第92章 一鲸落(二合一)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